2012年3月10日 星期六

山之筆記


今次讀書會首次移師城大城軒,地方清靜,但桌子較大,顯得說話沒那麼方便。Alice 立德和Suzanne基本上七點準時赴會,水受狼嚎豬咕嚕所擾,近八點才來聽山之音,美智臨時有事,未能出席,結果只有四人。吃喝一頓,近九點入正題,約十點半散會。



小說以山之音為題,貫串全書,水分享多年前讀此書時,對於小說開頭描寫山之音的段落感受很深,特別記得當中提到山之音「好像是魔鬼通過山林所發出的鳴聲」。在此,錄一段原文,讓大家感受一下:

這時,信吾忽然覺得聽到了山的聲音。
不是風聲。月如滿月時又近又明亮,籠罩住一片夜氣,把小山上的樹木輪廓朦朧地呈現出來,萬物依舊一絲不動。
信吾所在的走廊下的羊齒葉也沒有動。
在鎌倉所謂的深谷裏,夜晚有時也可以聽到海濤聲,所以,信吾起初懷疑這是海的聲音,但畢竟是山的聲音。
這聲音聽似遠處的風聲,不過也深藏着一股地動時雄渾的撼動力。信吾猜想或許只是自己在心裏頭認為聽到了,所以用力搖一搖頭,想看看是不是耳鳴所造成的錯覺。
聲音停了。
聲音停後,信吾才感覺到有陣懼意湧上心頭。該不是死亡的預兆吧?他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是風聲?海聲?還是耳鳴?信吾冷靜地回想那種聲音到底是什麼,自己有沒有真的是聽到那種聲音?然而他的確聽見了山的聲音。
好像是魔鬼通過山林所發出的鳴聲。
(李永熾譯本為︰就像魔鬼鳴山而過。)
急傾的斜坡被一片彌漫着水氣的夜色所籠罩,所以山的前半部看起來就像座黑色牆壁似地。信吾家庭院前方的這座小山,與其說像牆壁,不如說像是被切半的卵形矗立在那裏。
信吾家的側面,後面都有小山,而鳴聲好像是從信吾家的後山傳出來的。
遠峰上的林間,透射出幾點星光。 
信吾關上木板門,認為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。



大家都認為,川端很擅長透過一些景物、意境來表達某種感受,讓人似有所悟,又不能完全說出所以然來,手法很東方和古典,充滿詩意。

小說當中,信吾時年六十二歲,經常記不住別人的樣貌、姓名,甚至忘記怎樣打領帶,山之音對他來說或許就恍如死亡的召喚,他感到年老體衰,朋友也一個一個地離世,他不時想起年輕時暗戀的對象──妻子美麗的姐姐,並且在兒媳菊子身上找到她的影子,以致想入非非,甚至兒子也說:請你不要太關心你兒子的太太。信吾經常做一些荒唐的夢,某次跟菊子在公園逛,這種兒媳陪家翁散步的景象本也很平常,但信吾心中有鬼,思想越軌,會覺得不自在。

Suzanne說,山之音令人想起川端另一部小說──睡美人,當中描述老翁走進一間躺着睡去不醒的年輕女子的房間,望着她的姿影,想起年輕時的種種。這個老翁和山之音中垂垂老矣的信吾一樣,都在年輕女子身上找尋青春與美麗。川端寫山之音時,應是五十多歲,不知他是否也有這種念頭?

Alice 說,與千羽鶴比較,山之音的時代背景較為明顯。信吾一家經常一起讀報,反映那個時代還沒有電視,讀報是較為重要的家庭活動。另外,信吾的兒子修一是參加過二戰的軍人,他的情人及其同屋,均是戰士的遺孀。大家猜想,或許是這個緣故,修一面對情人會覺得較為投契,並且有照顧她的意欲。

Alice說,信吾似乎並不重視血緣的關係,而一味傾心於美。比如說,他常懷念妻子美麗的姐姐,並對菊子有好感。另一方面,對自己不美麗的女兒房子及外孫女都不喜歡。修一的情人懷了孕,信吾也只想她把孩子打掉。

立德問:整部小說講死亡的召喚,有沒有給予什麼答案?Alice說,川端試圖透過禪來解脫,但從他後來的自殺來看,相信是不成功的。Suzanne覺得這部小說只是呈現一些現象,不覺在尋找什麼解答。水覺得,與川端的學生三島比較,川端較含蓄和東方,不像三島那樣充滿理辯,熱衷於尋找答案。為了比較川端和三島的異同,大家決定下次看三島的金閣寺。

這部小說並不以情節描寫為核心,而是由多個生活片段合成。到最後,信吾婚姻失敗的女兒(房子)欲自立開一間店舖,而菊子提出要幫手,這時全家人打算一起回鄉看楓葉,留下修一看家,這樣就結束了整部小說。

修一曾對信吾說:菊子也有菊子的自由。菊子得悉他這樣說時,熱淚盈眶,說:我真的有自由嗎?那麼,她後來的要幫手開店,是不是也是一個解脫、自立之道呢?

小說中對於信吾的越軌念頭描畫得較多較明顯,但對於菊子的想法則沒交代得那麼清楚。菊子明顯對信吾感到親切,信吾曾勸菊子,為了她和修一的婚姻,不如搬出去住,但菊子卻喜歡與公公婆婆同住。菊子為信吾打領帶時,突然覺得不自在而放手,不知是否也有越軌的念頭?




千羽鶴展示了日本的茶道文化,山之音則有對能劇面具的描寫,立德稱,看到這些,令他學習欣賞茶碗等器具。水提到曾因看過古都,而在赴日旅行時,特別參觀製造和服腰帶的工場。川端的小說經常滲入有關日本文化的描述,顯示他在這方面很有修養。
(SUZANNE執筆)

讀書會下個月讀川端康成的學生三島由紀夫,代表作之一《金閣寺》。日期定於四月十一日,晚上七時,歡迎愛書之友參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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